중국의 기독교

[스크랩] 中國神學(Chinese Theology)

수호천사1 2009. 10. 4. 22:15

中國神學(Chinese Theology)

 

楊牧谷


  假如本土神學(參處境化,Contextualization)是本地人按著自己的文化條件,來思考、整理和表達基督教信仰的神學,中國大陸的神學則是在二十世紀20年代才邁出第一步。

  按研究文化的人說,所謂文化條件者,包括了四方面:古典文化、地方風俗與傳統、科技文化和上述三種的混合,並加上政治、社會、經濟等因素而產生的當地文化。

  二十世紀之前的中國教會,基本上是處於消極地接受的階段,當時來華的宣教士雖有不少是飽學之士,像意大利耶穌會教士利瑪竇(Matteo Ricci,1552~1610)、英國倫敦會的李雅各(James Legge,1815~1897),和英國浸禮會的李提摩太(Timothy Richard,於1870年來華),但佔大多數的還是平信徒宣教士,神學素養參差不齊。牠們唯一的目的,就是傳福音建立教會,甚少考慮怎樣藉中國文化把福音傳出來。

  二十世紀初,中國爆發了全國反西方的浪潮。當時列強對中國訂出種種不平等條約,使中國知識分子深深不滿,部分的西教士不察,竟依賴不平等條約盡享特權之利,為國人提供了渲泄憤怒之焦點。20年代的"非基同盟"和"五四"運動,迫使中國基督徒知識分子做了很多反省的工夫,如1922年五月召開的全國基督徒大會,呼召信徒重視牠的雙重身分:中國人、基督徒。"五四"運動掀起的愛國熱情,亦使部分中國基督徒知識分子重新厘定愛國(表諸參與國家建設的事上)與愛教會的關系。當時教外反教的思想與愛國情緒已變得不可分,這時期中國神學就是以回應此現實挑戰而產生,分為政治的與文化的兩方面。

  嘗試在政治層面尋找基督徒的位置與責任者,最重要的兩位發言人為吳雷川和趙紫宸。吳雷川宣告牠努力的目標,是透過重釋儒家和基督教的思想,好推動人投身建設國家和革新社會的大業(見吳雷川"本周刊周年紀念敬告讀者諸君"一文,《真理周刊》二卷1期,1924年三月三十日,1頁及下)﹔趙紫宸則明斥個人化極強的中國信徒是不成熟的、病態的,是逃避主義者﹔不關心國事的基督徒是耶穌教訓中的罪人和中國哲學的垃圾(見趙紫宸"宗教教育者如何回應國難"一文,《真理與生命》2期,1927年,252頁)。這種愛國與愛教並重的思想,在三自教會的神學成為主流。

  "三自會"的全名是"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",由中國244位基督教人士於1954年7月舉行之第一屆全國基督教會議時成立,主旨是"在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的領導下,團結全國基督徒,熱愛祖國,遵守國家法令,堅持自治、自養、自傳"。

  這個三自會的成立及宣言的草擬,背后最重要的人物正是吳耀宗。以牠為首的基督教代表團在1950年5月,先后三次為中共總理周恩來召見,商談基督教在中國之前途,並草擬了"中國基督教在中國建設中努力的途徑"宣言,由周恩來於7月6日定稿,7月28日由40位教會人士簽署,隨即發起全國簽名支持"宣言"的運動。此宣言成了三自教會的神學總路線。

宣言內容包括三部分:

  1、總的任務:中國基督教會及團體徹底擁護《共同綱領》(共產黨建國之初代表憲法的文件),在政府領導下,反帝、反封建、反官僚主義,為建設獨立、民主、和平、統一和富強的新中國而奮斗。

  2、基本方針:肅清教會內部帝國主義的影響,培養信徒愛國精神,完成三自目標,以達教會更新的目標。

  3、具體方案:擬訂計劃,斷絕依賴外國人力、財力的協助,教內則加緊團結,培養人才,促進教制改革,對外則標榜勞動生產和為人民服務。

  此宣言為后來四屆之"中國基督教全國會議"所落實、重檢和修訂。第一屆於1954年在北京召開,吳耀宗敦促教會在愛國愛教的原則上合一,對內參與社會主義的建設,對外反美國帝國主義。第二屆於1960年在上海召開,由三自副主席吳貽芳作報告,修訂三自章程,列明"三自會是反帝國主義的愛國組織"。第三屆於1980年在南京召開,由三自會長丁光訓主持,會中呼吁三自教會與家庭教會(House Church,不參與三自會的教會)"用愛心互相包容",並設立"中國基督教協會"為全國教務機構。第四屆於1986年在北京召開,除了修訂"三自"和"基協"的部分章程外,次年於成都舉行了兩次常委會,擬出加強農村教會的管理和控制,切斷海外的聯系等內容。

  "文革"期間,中國教會受到頗大沖擊,親政府的三自會亦不能幸免,連反映官方立場的三自主要刊物《天風》亦停刊(1964年停,到1980年復刊),中國大陸教會官方的神學思想亦停頓了,但福音思想仍在流傳,且起了某種程度的本土化和濡化作用。1975年上海的《光明日報》有一篇文章,是由上海鋼鐵廠的年輕學生工人發表的。牠們研究過歐洲哲學的發展,指出基督教原是窮人及受壓者的宗教,隻是在發展過程中為反動的野心家所利用,變成了保護資產階級的組織。不能被改變的是耶穌,牠仍然是為所有人得釋放而死。

  "文革"后中國神學界最重要的人物是趙復三,牠發表了1919年之前宣教士在中國活動的研究﹔江文漢則出版了兩大冊的中國基督教歷史﹔上文提及的丁光訓,牠在接受外國的訪問(1973,1975)時,均強調中國教會的立場,是反外國干預中國教務,建立獨立自存的中國教會,與人民團結一起,和簡瘨帢虼謇瘧騍痋C1979年,丁光訓率領中國宗教代表團訪問美加教會,途中發表連串的演講和講道,說"貧窮的自主教會"終於發現從軟弱得能力的秘訣,這是一項屬靈的事工,因為牠們能體驗到"基督仍是我們的主"。

  從文化的層面來尋找基督教在中國的位置者,是回應20年代教外知識分子(主要是積極參與國事的新儒家分子)攻擊。二十世紀初中國陷於內憂外患的煎熬中,一些從外國學成回來的人,和因嬝祁衝雅挭y而認識西洋思想之人,均把中國的積弱歸咎於傳統的儒家思想,代表人物有陳獨秀(見"東西民族根本思想的差異"一文,《新青年》1卷4期,1915年12月15日1~4頁)和胡適(見"我們對於西洋近代的態度"一文,《胡適文存》卷49,上海,3.1,8頁),引起國粹派的反攻,代表人物有梁漱溟(《東西文化及其哲學》,上海,1922)。這場文化論戰持續時間相當長,在反基督教的情緒下,有人將社會風氣的敗壞歸咎於基督教,並稱之為洋教,教會反祭祖的立場成了主要攻擊的對象。這便引發教會內部對信仰與文化之關系的反省。

  除了部分保守派人士堅持文化是全然敗壞、不在救贖范圍的立場外,大部分基督徒知識分子均相信教會對文化是有關系的。至於二者的關系,若用尼布爾在《基督與文化》(Richard Niebuhr,Christ And Culture,賴英澤、龔書森譯,東南亞,1995)的五個模式來說,它們各有其代表人物:

  1、基督屬乎文化。代言人物有吳雷川。牠認為宗教與真道必須分開來,道隻有一,而教則有很多,其中包括基督教在內。教為道之用,道為教之本,但教在不同的文化及時代有不同的表現,有時甚至是因著傳統與歷史的原因而敗壞了﹔要讓宗教得到新生,就必須重新尋找真道,尋找之法是透過重新解釋(見"我對於基督教義的感想"一文,《生命月刊》,1920年11月,3~4頁)。透過什麼來重釋呢?吳氏認為是儒家,因為儒家不僅是中國文化的精粹,亦蘊含基督教主要真理在內("從儒家思想論基督教"一文,《真理與生命》,1930,4.13,5~6頁。

  2、基督與文化相輔相成。代表人物是范子美。此派最重要的問題是:基督教與中國文化在什麼地方能相接,並彼此調和起來呢?牠們否認二者有主客的關系,宗教與文化是平起平坐的,因此能夠也必須使它們相輔相成。范子美認為宗教與文化的根源均是道,可惜人隻懂西方神學,或隻懂中國傳統文化,結果就使宗教與傳統文化對立起來,不能造福人群,反而使宗教與文化都敗壞了﹔牠說,隻有最純粹的基督教形式和最精煉的儒家思想,才能使它們互相搭連。當這些因素都齊備了,一個屬於東方的新宗教就會出現(《東方的宗教》,1頁)。

  3、基督反乎文化。代表人物有王明道。此派有幾個基本假設:1文化是屬於敗壞的世界,基督徒不可能對主基督和世界都效忠﹔2作基督徒的意思就是讓舊的過去,包括自我和世界,這樣牠才能迎向基督的將來﹔3從積極一面看,世界是福音禾田﹔從消極看,它是信徒要逃離的地方,因為它屬於撒但的主權范圍﹔4基督徒生活的原則,是作基督福音的見証,這是牠對非基督徒唯一的責任。這些思想在王明道釵h作品都可以看到(參《普世人類都是神的兒子嗎?》香港,1962﹔《重生真義》修訂版,宣道,1996﹔《真偽福音辨》,晨星,1987等)。

  4、基督完成文化。代表人物有趙紫宸,其牠如劉庭芳、誠靜宜、謝頌羔均有貢獻。趙氏在1918年便認為基督教的真義在乎"基督意識",此意識不是一理想,乃是必須體現於"博愛"和"高深的道德操守"('The Appeal of Christianity',in Church Recorder 49,1918,287頁),這是基督一生所彰顯的。罪有個人及社會兩個層面,救贖亦必須包括這兩個層面。表彰於社會的罪,是當時中國的積習和傳統文化不興的原因﹔表彰於個人的,是人的自私和無愛。基督一生的工作是愛人愛神,因此基督徒的責任,亦包括對教會和對社會兩方面的投身﹔這樣,基督教就即能更新自己,亦能把中國文化提升到高一層次(趙紫宸,《基督教哲學》,上海,1926﹔《神學四講》,上海,1948﹔《基督教進解》,上海,1947﹔《耶穌的人生哲學》,上海,1926)。

  5、基督為文化的改造者。代表人物為張亦鏡。張亦鏡承認文化含有罪惡的勢力,卻不認為此勢力大過神的創造與救贖的能力,因此信仰與文化之間存在著張力﹔中國基督徒必須對自己的文化具有欣賞和批判的能力,這使基督教可以發行於中國文化的空間(見"代友人答復一老學究"一文,〈真光叢刊〉2,192頁)。牠認為傳統中國文化是在不斷改變當中,像朱熹的"理",即脫離古典儒家那種多元的天觀,邁向一個更合乎聖經的宇宙觀,而新儒家的"太極"與約翰福音的道觀亦十分接近﹔但接近並非等同,基督徒的明辨和重釋,能為中國文化注入新生力。

  信仰與文化的問題雖然在中國大陸內爭辯幾達四十年,但大多數都是在方法論上兜圈子,真正從事神學體系的建立不多。倘若方法論是屬於形上學的一分支,我們不難從哲學發展史明白,為什麼神學在這方面的討論建樹不多﹔通常方法論或認識論(Epistemology)的開花結果,多是在哲學大盛之后,現在中國神學還在建立的初期,談不上大盛,也釦畯攽棜n等待一段時間,本土神學的討論才會有新的突破。大陸易權后,信仰與文化的討論也轉移陣地,在香港和台灣進行。但在香港,這種講座到60年代末亦開始聲沉影寂,主要原因是當時的討論仍然圍繞著基督教信仰與古典儒家的關系,人物有胡簪雲、封尚禮、謝扶雅等人,完全忽略文化的另外三個因素:風俗與傳統、科學文化和混合了現代化的當地文化。

  不管前人走了什麼路,基督教與文化的社會責任這問題,始終是無法避免的,教會亦會在將來重新拾起這題目來思考。

              (本文作者系劍橋大學哲學博士,現從事於神學研究與寫作。)

另參:鄉土神學(Homeland, Theology of the ); 香港神學(Hong Kong Theology)。

參考書目:

  除了文中列出的書目外,可參下列各英文參考書:Chao Fu San,'The Chinese Revolution and Foreign Missions in China Seen through the May 4th Movement',in The Churches and Social Change (Saskatchewan 1979);C.Y.Hsu,The Rise of Modern China (Oxford ,1975);F.P.Jones(ed.),Documents of the Three Self Movement (New York,1963);Robert G.Orr,Religion in China (New York ,1980);Hans-Ruedi Weber ,Asia and the Ecumenical Movement ,1895~1962(London,1966).

출처 : 내 사랑 중국 [MyLoveChina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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